中国竹木制品专家细说牙签

1907年6月的一天，法国一名叫治 鲁贝鲁的律师站在了里昂车站货物保管 处前，拿出一件私人物品要求保管，结 果被拒绝。过了没几天，治鲁贝鲁将法 国公共事业管理局告上了法庭。官司打 了将近20年，结果是律师获得了约440 万元的诉讼费用。这场官司的特别之处, 除了时间够长，还在于“导火线”实在太 微不足道了。治鲁贝鲁律师被拒绝给予 保管的那件私人物品，并非黄金白银， 而是一根十分普通的木制牙签。
美国夏威夷的一位老太太也因为牙 签打了场“收获颇丰”的官司。她在一家餐馆吃完饭后，用餐馆提供的牙签剔牙, 导致出血。她把这家餐馆告上了法庭，意 外获得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赔偿。法官判定 她胜诉的原因是，餐馆没有以书面形式注 明使用牙签的具体方法和可能存在的危 险。现在，美国所有正规厂家生产的牙 签，都会在包装物上面写上详细的使用说 明，以及牙签使用不当可能造成的“严重 后果”。
牙签的本分工作当然不是惹官司，而 是为塞满食物的牙齿当清道夫。由于牙签 的体积细小，制作的材料通常是木材或者 竹子，难于长时间保留，也不具备收藏价 值，因此现在已经很难找到关于牙签发明 的证据。据推测，人类使用牙签的历史超 过2000年。有实物证据的最早的牙签, 是在我国一座汉末时期的墓地里发掘出 来的，制作材料是黄金。黄金牙签自然是 少数人才用得起的，但由此可知，在当时 的民间，寻常百姓应该已经知道用木制或 竹制等低廉牙签剔牙，毕竟“塞牙”这种 不愉快的经历并不会因为身份差异而有 所不同。
从形式、用材、功能等方面来看，牙 签很像是筷子的衍生品，于是很多人觉 得，牙签应该是最早使用筷子的中国人发 明的。不过事实并非如此。现在一般认 为，世界上第一根牙签诞生于印度，时间 在公元前6世纪。起源挺有意思，说是佛 教始祖释迦牟尼在向众弟子传经布道时, 常常感到有一股股臭气扑鼻而来。这让他 感觉十分不愉快。后来，经过一番追根究 底，确定臭气出自弟子们的口腔，于是他 马上开了一节“卫生课”，告诉弟子们饭后应该“嚼杨枝”。“嚼杨枝”大概包含刷牙和剔牙两层含义，因为在早期的印 度，牙签和牙刷统称为“杨枝”。直到现 在，印度一些穷人仍旧喜欢用菩提树枝 刷牙。
东汉初期，随着佛教的传入，中国人 也慢慢有了用牙签剔牙的习惯。但是，当 时的普通群众“制作”牙签的可能性并不 大，应该同印度人“嚼杨枝” 一样，只是 随手折一小节树枝或者竹篾将就着用。 而对于同样有剔牙需要的皇族而言，他 们可不能也如此“粗陋”，于是之后就有 了黄金牙签的出现。日本使用牙签的历 史比中国要晚。唐朝时期，日本兴起了到 中国来留学的风潮。那些留学生走的时 候，除了用脑子装上中国的文化，还不忘 在口袋里揣上根小小的牙签。别看牙签 不起眼，传入曰本后，它还一度成为曰本 上流社会的重要标志。有趣的是，直到现 在，曰本人仍然管牙签叫“杨枝”。
莎士比亚在他的《庸人自扰》一剧中 提到过牙签，说“牙签是从亚洲之最远处 取来的”。可见牙签对于欧洲人而言，是 “舶来品”。欧洲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拿起牙 签剔牙的，没有一个明确说法。不过，至 少在16世纪的时候，使用牙签剔牙在欧 洲还不可能是一项“群众运动”。与莎士 比亚同时期的作家奥弗贝里在他一篇名 为《装腔作势的旅行家》的文章中，把使 用牙签看做一种装腔作势的行为。在那 个时候，很少有欧洲人会在牙缝里塞进 一丝肉丝之后用牙签剔除为快。如果有 哪个男人口衔牙签招摇过市，那么他很 有可能会被当做一个喜欢寻花问柳的人 物看待。
在美国，为牙签使用“首开纪录”的，是波士顿一家名为“联合牡蛎屋”的海鲜餐厅。“联合牡蛎屋”据说是美国最 古老的餐馆，美国前总统肯尼迪曾是这里 的常客。肯尼迪在“联合牡蛎屋”用餐时 是否使用了牙签，文献里没有记载，但当 时牙签肯定已经是餐桌上的必备之物。早 在1872年，美国就有了第一台牙签制造 机，牙签也因此成为一种可以大批量生 产的商品。聪明的商家为了迅速推广这 种“新产品”，怪招频出，其中最有意思 的就是花钱“雇” 一些哈佛大学的学生去 “联合牡蛎屋”吃饭，然后夸张地用牙签 剔牙。现在，美国是牙签制造之王，全世 界有90%以上的牙签来自美国。不好的 消息是，“吃牙签”几乎成了美国人的噩 梦。来自医院的统计报告说，在美国人的 食道噎塞物中，牙签高居第二位。
牙签最早是什么时候在中国被摆上 餐桌的，我们无从考究。至今仍为人所津 津乐道的是，牙签曾支撑了一个“英雄时 代”。1986年，在电影《英雄本色》中，
周润发饰演的小马哥成为一个时代的“偶 像”。除了那句“你信不信神？我信，我 就是神”的经典台词，墨镜、黑风衣、白 围巾，以及叼牙签成为一种流行。其实，
在之前的电视剧《上海滩》里，许文强就 叼过牙签，而在后来的《赌神》里，高进 仍然叼着牙签。周润发所饰演的这些“英 雄人物”，仿佛就是被一根小小的牙签所 支撑着。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的 很多年轻人都习惯在口袋里揣一包牙签，
剔牙是次要，时常叼一根在嘴里向“偶 像”靠拢才是真正目的。这可能是迄今为 止最为声势浩大的“牙签文化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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